※ 病院paro狛日。OOC注意。
※ 考據薄弱。
※ 日記體短打,有交互的第一人稱。
HE狂魔已經努力奮鬥過了。
以及寫的途中突然有些觀念改變了所以變得文不對題,可以的話請當平行世界看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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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2.01】
日向君明天就要出院了。
奇怪的是,我明明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的到來、我明明期待在終於康復的他身上看見希望的綻放……但是,不可思議地覺得有點寂寞呢。
「以後就見不到面了呢。」我對他說。
他聽了後只是笑了笑,接著說:「還會再見的。」
……那是什麼意思?
【12.02】
這次出院時的狀況比上次好多了,但我還是需要定期服藥,也得定期和院方聯絡。
離開前,我向狛枝道別,在他開口說了再見後,我對他說:明天見。
不知道為什麼,看著他有點錯愕的表情,心情莫名開心了起來。
【12.03】
日向君來給我探病了。
啊啊,因為太亢奮了,反而不知道該記錄什麼才好呢!
日向君看起來是放學後就直接到這裡來的。發現自己什麼也沒帶後,似乎有點懊惱的樣子,對我說他其實第一次給人探病。
日向君!根本不需要在意那種事的喔!因為我也是第一次讓人探病呢!
【12.04】
昨天去探望狛枝時什麼也沒帶,真是太失態了。今天得好好想想要帶什麼給他才行。那傢伙的話,不外乎就是書之類的吧?但是我挑的書也不一定適合他吧,要是送了他已經看過的書也會很尷尬。
不管怎麼想,腦子裡浮現的都只有再普通不過的東西,果然我還是……不,現在不是想那種事的時候。
【12.05】
看完日向君昨天帶來的雜誌後,他正好走了進來。看著他走進病房的樣子,我才察覺到這幾天來他都穿著學校的制服,和穿著患者服的時候相比,果然要來得有氣勢多了。
「很帥氣喔。」聽了我的稱讚後,他的臉頰逐漸泛起了紅暈,小聲地說著別鬧了之類的話。
……或許除了帥氣之外也很可愛呢。
【12.06】
今天狛枝做了定期檢查,我去探望他的時候他正好睡著了。
看著他的睡臉,突然很好奇,要是他沒有經歷這些的話,會成為怎樣的人呢?
在安靜的病房裡待了一陣子後,我沒叫醒狛枝,就那麼離開了病房。
【12.07】
昨天沒見到日向君,醒來後在枕頭邊發現了他留下的字條,總之,因為課業關係,最近這幾天應該見不到面了。
趁著日向君不在,我翻了翻以前的日記。有些事情過了就會忘得一乾二淨,但是,就算是這麼拙劣的文筆,也確實留下了些什麼吧。
用來寫日記的本子不知不覺中也快用完了,雖然有點不好意思,但下次碰見日向君的時候試著拜託他好了。
【12.08】
今天覆診了,醫師說我可以試著開始減少用藥。
我不覺得情況好轉了,那些隨時糾纏著我的負面情緒還是沒有消失。但是,也許我漸漸能夠去面對那種心情了也說不定。
想著明天還得去給狛枝探病,不知不覺就多活過了一天。想到他的時候,告訴自己再多撐一天就好,回過頭時卻發現自己在渾然不覺中往前跨了一大步。
這樣的狀況能持續下去就好了。我知道這種心態簡直就像是在利用狛枝……但是我需要他。
【12.09】
隔壁床的小女孩和她的母親熱切地討論著流星雨的事。我偷偷聽著他們的對話,似乎是幾天後就能看見流星雨的樣子。
流星雨的事也好、那樣美好的親情也好,真讓人羨慕呢。
【12.10】
今天去探望狛枝時,他拜託我幫他買本新的筆記本,所以回家的路上,我順道繞去了文具店。
說實話,我有點擔心他。和以往相比,他最近的臉色明顯更蒼白了,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的,雖然問了他的身體狀況,他也只說是例行檢查和治療愈來愈累人了而已。
真的是那樣就好了。我一邊想著,一邊思考什麼樣子的筆記本更適合他。
【12.11】
今天日向君幫我帶了筆記本來,真不愧是日向君,選起禮物來也和本人一樣毫無特色呢!
「話說回來這是做什麼用的?你打算寫小說嗎?」
「是以日向君為主角的小薄本喔。」這麼回答他之後,我的頭被日向君輕輕敲了一下。
連這種時候也在控制力道的日向君,真的很溫柔呢。
【12.12】
狛枝和我提起了流星雨的事,我居然脫口而出問了「你沒看過嗎?」這種話。雖然只有一瞬間,我確實看見那張臉上浮現了失落的神情。
我看了掛在一旁的日曆一眼。雙子座流星雨的話,應該還趕得上吧?
【12.13】
晚上的時候,日向君、主治醫師和護士小姐一起走進了病房。正想問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,身上被披上了很久沒穿的外套。
「難得有機會就一起去看看吧?」日向君對我這麼說。於是在醫療人員的陪同下,我們一起去了頂樓的天臺。
很久沒有到戶外來了,看著流星在無邊無際的夜空中劃過,我伸手撫摸微風,讓空氣在指縫中竄流。突然有很多想說的話,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記錄下來才好。
真是令人難忘的夜晚。
【12.14】
我一直想著昨晚的事。
「雙子座流星雨的話,和獅子座流星雨不一樣,每兩年就能看見一次喔。」
「兩年嗎……那麼日向君還能看見呢。」
「……別說那種喪氣話。」我冠冕堂皇地說著,卻不敢直視狛枝在夜空下微微閃爍著的雙眼。
「兩年前,也有誰像這樣注視著同樣的流星雨呢。兩年後一定也是吧?」他沒有理會我,繼續說道。
「不管從什麼時空看過去,都能看見一樣的流星雨喔。雖然不能說完全一樣,但本質還是相同的呢。」
「……你想說什麼?」
「沒什麼啊,」他搖了搖頭。「只是覺得也許未來的某個時間點,我們也會做著和現在相同的事也說不定呢。」
「照你的論點來說,那時候的你可能還是得了癌症,然後我也還是會嘗試自殺喔?」我苦笑著回應。
然後他看向了我,用著一本正經的表情說:「然後我們還是會相遇。」
我沒有回應,只是繼續看著數不盡的流星在夜空中奔馳。
我一直想著昨晚的事,假裝自己想不透狛枝在那個當下到底看見了什麼。
【12.15】
不知道是不是前天晚上吹了冷風的關係,這兩天的精神狀況實在不太好。
雖然對特地跑來的日向君有點抱歉,但今天還是謝絕會面吧。
【12.16】
連續兩天都吃了閉門羹,所以我稍微打聽了一下狛枝的狀況。
……一定是因為那天晚上著涼了吧?我太輕率了。是我的錯。
是我的錯。久違的頭痛感再次向我襲來。
【12.17】
今天和日向君見了面,雖然有點疲憊,但我們一如往常地隨意聊天。日向君聽著我訴說對希望的看法,只是在一旁苦笑著。
「……日向君,怎麼了嗎?」
他沒有馬上開口。
「狛枝,對不起。」
我在這時候才發現,原來在這個空間裡,就算只是數秒的沉默都會變得漫長無比。
【12.18】
昨天被狛枝說了那樣的話,今天實在提不起勇氣去見他。
「你不會太看得起自己了嗎?」我道了歉後,他這麼對我說。「日向君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。」
因為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,所以可以更依賴別人一點。
因為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,所以用不著把所有責任推到自己身上。
——因為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,想哭的時候就大哭一場吧?
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道理,我會到現在才明白呢?
【12.19】
對日向君說了那樣的話後,我已經做好了再也見不到他的心理準備,但日向君今天還是到這裡來了。
雖然不太明顯,但日向君的雙眼看起來還是有點紅腫。那樣的他現在正笑著和我說話。真是堅強呢,明明用不著堅強也沒關係的。
但是,如果是這樣的日向君的話……或許告訴他也沒關係吧?
【12.20】
狛枝告訴了我手術的事。
「成功了的話就會完全痊癒,失敗了就會死掉的樣子。」
我問了手術的成功機率,他聳了聳肩,說得一派輕鬆:「一半一半吧?」
「日向君覺得如何?」他問。
思忖了一陣子後,我向他說:「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。」
【12.21】
今天一直覺得很疲倦,注射了藥劑後,幾乎睡上了半天。明明睡了那麼長一段時間,卻沒有做任何夢。
好不容易睜開眼時,看見日向君趴在床邊的身影。看著他安穩的睡顏,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。
如果時間能永遠停在這一瞬間就好了。有那麼一剎那,我是認真這麼想的。
【12.22】
上學途中,突然發現商店街已經被染上聖誕節的氣息了。
這麼一想,突然覺得聖誕節那天也找個方法和狛枝一起慶祝也不錯。那傢伙不喜歡甜食,所以用不著考慮聖誕蛋糕的事……
有什麼方法能讓病房裡更有節日氣氛呢?
【12.23】
我同意接受手術了。
告訴日向君以後,他沒有多說什麼,只是點了點頭。如果是日向君的話,無論我做出什麼選擇,他都會給予相同的回應吧?
【12.24】
今天是平安夜,外頭卻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。
「還以為會下雪的呢,一點氣氛也沒有。」「說不定新年就會下了。」
我們一來一往地聊著,狛枝突然問起了我新年的打算。
「沒什麼特別的啊。」我隨口回答。
「日向君不打算去初詣嗎?」
「那個啊,等你康復了一起去如何?」
……只是想緩解一下氣氛的,空氣卻瞬間冷卻了下來。
「果然日向君還是去一趟比較好吧?不用特地等我喔。」他說。
面對我的沉默,狛枝像是要補充什麼般地急忙開口:「因為手術成功了之後,也不可能馬上出院嘛。」
就像那個夜晚一樣,我立刻就能明白狛枝的雙眼在注視著什麼。我只是假裝不知道罷了。
和過去的我一樣,狛枝一定看見了自己的死亡。
【12.25】
真可惜,今天還是沒有下雪。日向君帶了紅藍相間的針織毛帽過來。
「藍色的部分如果換成綠色會更有節日氣息吧?」我看著那頂帽子這麼說,日向君卻噗哧一笑。
「你是不是很喜歡聖誕樹啊?」戴著麋鹿角裝飾的日向君一邊笑著,一邊把毛帽戴到我的頭上。
【12.26】
狛枝的手術預訂在一月二日進行。
從醫院回來的途中看見了新年飾品,我才突然意識到,今年馬上就要結束了。
能夠再過一次生日什麼的,幾個月前的我大概沒考慮過這種事吧。雖然現在已經不太常有那種想法了,我還是得說——被救醒的當下,我並不覺得開心。
大概是因為有過那樣的感受,我才沒辦法對狛枝說「要努力活著」之類的話。如果他其實並不想苟延殘喘呢?如果對他而言,死亡才是解脫的話——
我在生死的邊緣遊走時,狛枝並沒有強迫我活下來。所以,這次的事也……
【12.27】
日向君說年底得回老家一趟,所以給了我聯絡方式,他邊說著「有什麼事的話就用大廳的電話打給我吧?」邊在便條紙上抄下了好長一串號碼。
「我會在你手術前回來的。」日向君這麼說,預定出發的時間是明天下午的樣子。
我並沒有不信任日向君的意思。但看著那張填滿數字的紙條,我不禁懷疑,日向君真的還會再回來嗎?
【12.28】
今天哼著歌的時候被狛枝聽見了,我只好向他解釋是因為生日快到了所以心情有點雀躍,總覺得有點難為情。
「一月一日嗎?」他聽了後稍微睜大眼睛。「真是充滿希望的生日呢!」
我根本跟不上他的邏輯,只好隨意回答他:「那你最好準備好生日禮物。」
看著狛枝陷入沉思的側臉,我有點慌了陣腳。……那傢伙,應該知道我是在開玩笑吧?
【12.29】
該送給日向君什麼樣的禮物才好呢?我沒有送禮物給人的經驗,也不知道該送些什麼才好。
這大概是我唯一能替日向君慶祝生日的機會了,所以我想送點有紀念意義的東西……那樣的話,或許我就不會在他的記憶中消失。
【12.30】
上次回到家裡來,是第一次自殺失敗後。那時候的我想和父母商量休學的事,當初沒有說出口,而現在則是沒有說的必要了。
能走到這一步,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。找到時機後,我向父母說朋友的身體有點狀況,所以明天一大早就得離開,他們雖然稍微皺了下眉頭,但並沒有多說什麼。
還是早點開始收拾行李吧,我這麼想著。早一刻也好,我想快點見到狛枝。
【12.31】
今天和日向君通了電話。
「我的新年願望是和日向君成為朋友喔。」這麼告訴他之後,話筒那端傳來了不可置信的聲音:「你到現在還沒把我當朋友啊?」
……聽見日向君親口對我說那句話,簡直死而無憾了呢——雖然想那麼說,但果然死而無憾什麼的,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呢。
「……明天會過來嗎?」
「那當然。」他立刻給了我回應。
我忍下了想問他的事,只回了句:「嗯,那晚安。」
如果問了那個問題,日向君會是什麼反應呢?至今為止,被我那麼質問的醫護人員們,大家都移開了眼神、拚了命地搜索其他的話題——日向君也會像他們那樣逃開嗎?
日向君,我死去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呢?
【01.01】
進行手術的前一天,狛枝把一大疊書塞到我手裡,對我說:「生日快樂,這些是禮物喔!」
……果然把玩笑話當真了嗎?我向他道了謝。看了手中的書堆一眼,裡頭混著上次我給他帶來的筆記本。
【01.02】
我其實對日向君說了謊。治療成功的機率不是一半,而是低於一成。知道真相的話,他一定會很生氣吧。……想起來就覺得有點嚇人呢。
但是只要我不開口,他永遠不會知道的。
而我大概也沒有機會開口了。
【01.03】
手術姑且是結束了,但是狛枝的狀況很不樂觀。護理人員說,這兩天是關鍵時刻。
我大概是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向上天祈禱。
——希望他擁有足以撐過這一切的幸運。
【■■.■■】
我在作夢吧?是個什麼也沒有的夢呢。
意識好像和身體分離開來了,無論我怎麼努力,也無法睜開沉重的雙眼。我知道日向君就在一旁,可以的話,真想叫他別替我這種人操煩,但是好像做不到呢。
我知道我就要死了。沒什麼好害怕的,畢竟我早就知道這一定會迎來這樣的結局。
我一直以為,我會在病房裡孤獨地死去,但是日向君就在我身邊。
我的判斷沒有失誤,日向君的希望確實讓我看見了不曾見識過的美好……或許,他也讓我看見了希望以外的什麼感情。
滲入肺部的空氣充滿了消毒藥水的味道,我想起了小時候和家人一起到泳池的事。……游泳啊,如果可能的話,還是去海邊比較好吧?
一片漆黑的夢境中,似乎能聽見浪花拍打海岸的聲音,我想像中的海洋像灑上了玻璃碎屑的藍色綢緞,在艷陽下閃爍著耀眼的光。
不知怎的,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對日向君開口的那天,我朝著倒臥在病床上的他說:「……聽得見嗎?吶,沒事吧?」
如果那樣的開端不是在病房,而是在眼前這片一望無際的沙灘上的話,我們的未來或許會比現在寬闊得多。
日向君,我死去的時候,是什麼樣子呢?
可以的話,真希望能聽見你的答案呢……
【01.05】
我站在病房外,隔著門板可以聽見裡頭傳來醫療人員拚命急救的指令聲。
失了神地走出房門的時候,我瞥見了狛枝的臉,看起來簡直像只是睡著了一樣。
算了吧、可以了,已經夠了。
——沒有必要再折磨他了。在腦海裡浮現的,盡是這類的想法。
宣告死亡的時候,我想起狛枝說的話。
是啊,我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。所以現在就算有點想哭也是無所謂的吧?
【01.24】
想起在病房外止不住地顫抖的畫面,感覺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。在那之後,我一直在讀狛枝交給我的筆記,今天也終於來到最後了。
沒有對任何人訴說的信念、脆弱,還有寂寞,狛枝把它們記錄了下來,然後在最後的最後,將一切交付給我。
莫名地,我想起了那晚和他一起觀賞的流星雨。倘若真的如他所說,某處的我們會再見面的話,現在的事也註定要再發生的吧。
在不一樣的時空重逢了的話,難道一定能像這樣好好相處嗎?再次見面的話,我們還能成為他口中所謂的「朋友」嗎?
——如果不是那樣的話,我會後悔和他相遇嗎?腦海中浮現了這種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夠回覆的問題。
日記的底部,狛枝的字跡寫著:日向君,我死去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呢?
逐漸變得模糊的視野中,我緩緩添上了最後幾個字:非常安詳。
【New World , 00.01】
「……聽得見嗎?吶,沒事吧?」
耳邊聽得見浪潮的聲音。我勉強睜開雙眼,映入視野的是藍得刺眼的蒼穹,以及從來沒見過的臉孔。
「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呢。」他憂心忡忡地對我說。我拚命在腦海中搜尋記憶,卻只看見了許多連片段都稱不上的零碎畫面。
一閃即逝的光景中,似乎有那麼一瞬間,我看見了無數銀絲劃過黑夜。
於是我拉住那人朝我伸出的手,在南國的微風中站了起來。
RESET.